2015年6月18日 星期四

吟唱婆娑於山與海之間—台東親子海洋『游』學記

連綿不絕的梅雨中,我牽著阿豆的小手,坐上他紅白相間的夢想列車普悠瑪,向擁有熱情太陽的台東奔馳。有多久沒拜訪台東了呢?這次因緣際會參加海洋『游』學試遊團,才有機會帶著第一次經驗的阿豆踏上台東的大地。
然而,綿綿細雨從台北跟著我們南下,台東招牌的夏日豔陽躲在厚厚的雲層中,帶走太平洋的湛藍,不過卻也因此見到了東海岸在小雨中的不同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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搭上夢想中的普悠瑪,開心玩台東!


富山護漁區—學習與海洋相處的互動教室

台東是海岸線最長的縣市,全長176公里,加上開發晚,以及黑潮沿岸流過,海洋生態自是豐富美麗。將近二十年前,富山漁民發現魚類資源逐漸減少,自發性組成杉原生態保育巡守隊,爾後縣政府方正式劃設為富山禁漁區。
「這一區禁止捕魚之後,魚就越來越多了。」帶領我們的導覽大哥說。晒得黑黝黝,穿著漁業資源保護管理委員會的大哥是在地志工,懷著愛鄉的熱情接受訓練加入導覽行列。大哥在沙灘上隨手一撈,大大小小的貝殼突然都動了起來,原來沙地上佈滿了寄居蟹。阿豆學著也撿到一隻,聚精會神、雙眼發亮直盯著手上的小小蟹。導覽大哥說,寄居蟹可分為陸蟹和海蟹兩種,沙灘上見得到的多是陸蟹。瀕危的椰子蟹也是陸寄居蟹,牠小時候還會背著螺殼,長大殼硬了就不再背了。
手掌上爬來爬去的寄居蟹搔得我手心癢癢的,我和阿豆趕緊放牠們回家。導覽大哥不忘提醒我們一聲:「沙灘上的貝殼也不要撿喔,不然牠們就找不到家了。」
沙子好細,阿豆忍不住脫下鞋在沙灘上跑來跑去。「媽媽,有螃蟹的家喔!」他指著沙灘上一個個的洞說。台灣大部分的沙灘都有螃蟹洞,但很少看到這麼多這麼大的。導覽大哥趴下挖了起來,想讓我們觀察一下,愛玩沙的小孩跟著把手伸進深深的洞裡,真是憨膽憨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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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幫忙找螃蟹,阿豆手伸得比導覽叔叔還長。沙灘上的飛毛腿--角眼沙蟹。
挖了好一會兒後,一隻紅中帶藍的大螃蟹飛奔出來!引起大家一陣驚呼與騷動,導覽大哥連忙抓起沙子往螃蟹丟去,我以為是什麼遊戲,結果被沙子丟中的螃蟹竟然就乖乖地定住不動了,真神奇!大概待在沙中牠就有了安全感吧。
大哥說這是東海岸常見的角眼沙蟹。查詢了資料,發現角眼沙蟹可是螃蟹中跑最快的,是沙灘上的飛毛腿啊,因此又稱為幽靈蟹或鬼蟹。難怪牠橫行地如此神速,大家為了追牠又叫又跳又丟沙的,每每回想起這個畫面我就忍不住想笑。
潮間帶真是有趣哪!除了到溪裡玩水,阿豆最愛在海邊遊玩了,可以像挖寶一樣發現許多可愛生物,也學習如何在適當的距離與牠們互動。

達麓岸部落屋—不認識阿美,就沒來過台東

抵達都蘭的時候,海和山都隱藏在朦朧的煙雨中,雖然不見天空和海洋映眼的藍,但都蘭山雲霧裊裊,宣告著它即是歇息著阿美神靈的聖山。
阿美族是台灣、也是台東最大的原住民族,來到台東沒有認識阿美,幾乎等於沒有認識台東。抵達台東市後,往北到成功一路經過富岡、都蘭、興昌、隆昌、東河等村落,其實都是一個個的阿美族部落,其中都蘭更是阿美族的發源地。這些年來,由於許多在地部落人的努力(如都蘭歌手舒米恩)和外來藝術家的進駐,加上倚山傍水的熱帶風情,都蘭呈現出一股迷人的特殊氛圍。
這一日的午餐,我們來到了都蘭的達麓岸部落屋。達麓岸在阿美族語裡是聚會所之意,這個達麓岸的主人是袁大哥,他在美麗的海階上以漂流木、茅草搭建一間間的休憩亭,透過美食來介紹阿美族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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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麓岸部落屋充滿自然質樸的氛圍。阿美族佳餚美麗又好吃。
話說,阿美族飲食不但貼近其生活,也是原住民裡最多元豐富的,從餐桌上,就能一窺阿美族人生活的端倪。飛機菜(昭和菜)、龍葵、野莧菜、海菜,各式各樣從山裡海邊來的野菜,說明了阿美族擅於從自然中採集的天賦;飛魚乾,則是海岸阿美夏季出海捕獵的珍饌。連食器都是竹編鋪上月桃葉,這一滿桌的好菜彷若是東海岸的生態縮影。
品嚐美食之餘,背著情人袋的袁大哥邀請同行的一位男夥伴穿上臀鈴腰帶為大家斟酒,介紹阿美族的階級文化。酒足飯飽後,我們還學習了彩虹球的製作,在繽紛多彩的阿美族服飾裡,四處都可以看到彩虹球的蹤跡,是最基礎的裝飾品。當媽媽手忙腳亂地纏繞、修剪毛線,阿豆也被五顏六色的彩線吸引,拿起剪刀歡樂地製作他的彩色麵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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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津津有味的山海滋味。彩虹球是阿美族服飾的常用妝點。繽紛彩虹球也讓阿豆忍不住拿來裝飾愛車。

都蘭糖廠—過去的記憶,今日的美好

過去都蘭人回家的時候,只要聞到甜甜的味道,就知道家近了,那是都蘭糖廠製糖的味道。都蘭糖廠是私人糖廠,因為白糖只能由台糖生產,因此都蘭糖廠只能製作紅糖。都蘭糖廠於1991年停產,荒廢了好些時日後轉型為藝術村。老房子、漂流木、彩繪與大煙囪,都蘭糖廠不需特別妝點,就散發著新與舊,樸實中帶有華麗的強烈個性。
我特別喜愛老東西,無論是真的老東西,或來自老傳統的事物,不過阿豆對於喝咖啡、感受老房子氛圍沒有興趣,於是我帶著他在偌大的廠區跑跑。或許是看世界的角度不同,孩子總能發現我看不見的事物,他找到地上各種果實。一我認得,使在叢紅的愛文芒果,又黃又紅帶著黑點的果實鮮豔欲滴,可惜早就被螞蟻捷足先登;二是滿地的紅色小漿果,是一株開著白色小花的老樹落下的,好奇淺嚐一口,是帶著清甜的熟悉滋味,可惜沒問到芳名。
糖廠咖啡館後頭彩繪著藍藍大海的小房子吸引了我的注意,原來是著名的好的擺。其實應該這樣唸,好的,擺,意思是好東西才會擺在這兒。走進漂流木和綠意打造的店門口,室內陳設了許多在地藝術家的作品,我欣賞著各種原住民圖騰的創作與商品,幫即將上幼稚園的阿豆買了個筆袋,支持一下在地創作,而阿豆已經在圖章區在明信片上蓋得不亦樂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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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蘭糖廠裡小巧的紅色果子成為阿豆的焦點。好的擺的展示、商品和擺設自然質樸。

黑潮傳奇—東海岸的生態組曲

來到東海岸,成功,是體驗海洋和討海人生命力的最好所在,在下午時分走進新港漁港,滿地的漁獲都是黑潮從海洋帶來的豐饒。成功的漁產多是大洋性大型魚類,例如旗魚、鮪魚、鰹魚、鬼頭刀等,特色是體型流線、游速快,也有許多種類的鯊魚,是平常魚市場不常見到的魚種,值得稍加停留認識太平洋的生態。
走進夏初的成功魚市,地上滿滿的是雨傘旗魚(破雨傘)、黃鰭鮪、鯊魚和鬼頭刀。阿豆對色彩繽紛的鬼頭刀流露出極大的興趣。「媽媽,這是鬼頭刀男生嗎?」他想起繪本裡的鬼頭刀問說。我告訴他,頭大大方方的是男生,旁邊頭較小較扁的是女生。他眨著眼睛,蹲下盯著鬼頭刀身上藍、綠、黃交錯的斑斕,細細看了起來。
我有點想告訴他,鬼頭刀在海裡更是美麗!記得有一年見到延繩釣釣上的鬼頭刀,牠在海面下像是一抹燦爛的閃電,上船後牠身上的斑斕與陽光輝映,那是我從沒見過的一種閃耀的藍色、綠色與黃色。然而被釣上沒多久,牠的美麗隨同生命一起逝去,體色就黯淡了下來。不過我想,還是把這份驚艷與嘆息,留給阿豆未來自己去體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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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成功魚市可以窺見太平洋生態的生命力(左為鬼頭刀,又為黃鰭鮪。) 
東海岸另一群非介紹不可的生態要角,就是追隨著黑潮覓食的鯨豚。在紛紛梅雨暫歇後,我們終於得以搭乘晉領號出海賞鯨。這一日陽光撒落、海風輕拂,天氣不冷不熱,浪靜風平,是賞鯨的最好天氣了!一直期盼著搭船尋找海豚鯨魚的阿豆,非常開心地上了船,最初十分鐘興味盎然地看著藍色無垠的大海。然而他畢竟年紀太小,即使吃了暈船藥,十分鐘後他安靜了下來,之後都在我懷裡癱軟昏睡了。
其實此趟航行我們運氣極佳,不到半小時就發現一大群活潑的花紋海豚在海上悠游。在船長小心翼翼地從斜後方接近、怠速之後,牠們在船四周跳躍、以尾擊浪,令船上驚呼連連。媽媽我好久沒出海看海豚了,再次與海中精靈相逢,卻仍像第一次一樣興奮!希望阿豆長大一點後,也能再次迎著海風,感受在大山大海中與野生生命相遇的悸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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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山大海中優游的花紋海豚,平常害羞的花紋竟躍身擊浪呢。

小湊戀歌—成功鎮的音樂故事

沒想到來到成功這麼多次,我並不真的認識它。
鍾慧君老師是成功人,她和女兒蘆葦,懷著對家鄉的關愛,踩著成功鹹鹹的土地,寫下一首首給家鄉的情歌。透過這些深情的曲調,我們走訪了成功鎮發展的起源地—蟳廣澳、迴響著PAWPAW鼓聲的比西里岸,以及充滿虔誠之心與童趣的卡片教堂。
在鍾老師的分享中,我們彷彿重返舊時成功,與先人一起踏上蟳廣澳的海岸,開啟新生活;或見到昔日海階上稻穗搖曳,阿美情侶互唱情歌;或走在過去濱海碎石子路上,隨著屏東女子為愛遠嫁後山。透過鍾老師與蘆葦的辛苦採集與演繹,我聽見了飄蕩在海風中絲絲屢屢的回憶與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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蟳廣澳的廣恒發是東海岸第一家商號,目前僅存巴洛克風的門牌。原住民巧思下兼具歐風和童趣的卡片教堂。

城比台北是矮一點,天比台北卻高得多;
燈比台北是淡一點,星比台北卻亮得多;
人比西岸是稀一點,山比西岸卻密得多;
港比西岸是小一點,海比西岸卻大得多;
街比台北是短一點,風比台北卻長得多;
飛機過境是少一點,老鷹盤空卻多得多;
報紙送到是晚一點,太陽起來卻早得多;
無論地球怎麼轉,台東永遠在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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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途末 了,導遊先生念了這首余光中的詩送給我們,這是後山居民對於家鄉的驕傲吧!多日陰雨後,向晚的天空出現一道彩虹,阿豆開心的看著,他的第一趟台東行,有了 比一般旅遊更不一樣的體驗;而我雖來過多次,這次的經驗卻也深刻無比,帶著滿滿的故事和感動許下再一次的台東之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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